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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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辦公室裏, 白斯明努力讓自己對上級領導的口吻平和些:“不然您以後打算做什麽,還是稍微跟我商量一下?”

“好嘛……”唐主任自知理虧,這事要只在他們內部提一下就算, 還把臉丟到了學生家長那。

白斯明一想起晚上還得跑池澈家的夜場就心力交瘁, 長出一口氣:“徐何紳呢?您是怎麽知道他的。”

“哦我直接去查了監控,看到是他我還嚇了一跳,不過他的事我肯定辦得沒問題。”唐主任澄清飛快, “我沒告訴他家長具體,只說他惡作劇拍了同學的照片,也沒提讓他回家反省。”

“是他媽媽提的?”白斯明就說,實在不至於為了這個讓人停課。

結果唐主任:“沒, 是他自己提的。”

幾人:“?”

“感覺他自尊心挺強的, 我找他談話他自己主動給我說的, 想回家休息一天調整心態,讓我以我的名義給他媽媽說。”唐主任唏噓, “畢竟明面上不讓早戀是板上釘釘的,也不能說他‘舉報’這個行為錯, 所以我其實沒怎麽說他,頂多算達成一致。”

徐何紳拍的照片源已經交到了他手裏, 交換條件是他不把舉報這件事往外說, 徐何紳也不把謝初鴻和周什一的事往外說, 就裝作這封信沒有存在過。

“那個學生沒鬧嗎?”

周常德雖然不認識徐何紳,也不知道中間有什麽牽扯,但明顯那個學生是占理的。

“可能他自己也覺得‘舉報’這個事不光彩,不想被同學、家裏人知道。”學校就這麽大, 學生間最常發生的, 無異於“舉報”、“告密”, 唐主任其實已經為這個問題苦悶許久,“從學校和老師的立場,舉報不良行為肯定沒問題,但我站在孩子身心健康和長遠發展的角度看吧,總覺得哪裏不對,但又說不上來。”

周什一發現辦公室幾人都靜了,反倒讓他對自己有幾分懷疑:“這問題……不是很簡單?”

所有目光挪到他身上。

“難道不是以目的為判斷標準就好了嗎。”周什一眨了下眼,大家這麽齊刷刷等著他發言的架勢,總讓他覺得自己頭腦簡單,看問題片面,“就,如果舉報是真的打心底看不慣某種行為,覺得這個行為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,盡管舉報沒問題,但如果舉報只是為了扯大旗謀虎皮,那肯定不行。”

話音落下,還是沒人吭聲。

周什一心裏頓時虛了,駝下一點背給自己打補丁:“當然這個事只有當事人自己心裏清楚,我們外人來看,沒有準確的衡量標準……”

作為整個辦公室最“學渣”的那一個,場面一度的靜默,讓周什一幾乎就要認定自己又說了什麽幼稚可笑的話,唐主任兩只手卻忽然“啪啪”給他鼓上了。

“真是我眼拙,原來我們年級轉來的是個哲學家。什一我現在對你寫好那青少年刊的約稿,很有信心啊。”

事情到這裏,差不多就全部結束了。

該談妥的談妥,該叮囑的叮囑,就像白斯明最開始擔保的,只要他們兩個安安生生學習,什麽事都不會有。

唯一可能就是周常德沒有得到徐何紳舉報動因的“確切”理由。

唐主任只不痛不癢挑著說了,類似家長總喜歡拿初鴻鞭策他這樣的理由,再多,唐主任就又開始裝若無其事了,望著謝初鴻含糊其辭:“大概就這麽回事,處處被你壓著,人人誇你,他心裏有氣。”

謝初鴻和周什一眉心一跳。

唐主任這是明擺不想當著周常德的面,直接戳破他們去酒吧的事。

當老師的,責任說多不多,說少也不少,判斷清“好”與“不好”間需要幹涉的界限才是關鍵。

這事只要兩個孩子點個頭,答應不怨徐何紳、不主動找人家麻煩,也就過了。

反正不在一個班,學習越來越緊,幾乎沒什麽交集。

等幾人從辦公室出來,先前熱鬧的教學樓已經空蕩,秋意漸濃,頭頂的天也暗了。

今天這麽麻煩白斯明,周常德本意是想請白斯明出去吃飯的:“正好初鴻媽媽今天也會來。”

燕若若病了開不成家長會,但說什麽還是想看看初鴻。

白斯明無奈:“但我之前已經約好要去池澈家……”

謝初鴻知道他一直想見自己爸媽,但總沒機會,難得主動表態:“下次吧,你這個班主任也是業務忙得很,還是先去把池澈救出來,我媽什麽時候都能見。”

周常德看這老師背著包一直陪他們到校門口,以為他沒開車:“是現在就要直接去池澈家嗎?可以送您一程。”

白斯明正想澄清自己的車在學校,送他們只是出於禮貌,就被校門口站著的挺拔身影掐斷了,快步上前錯愕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

“我不直接來見得到你嗎,誰的消息都不回,起碼接一下叔叔阿姨電話。”夏聞硯眉心擰著一個小結,也不知道在門口等了多久,溫溫和和的嗓音劈頭蓋臉一通數落。

白斯明尷尬:“下次我爸媽再麻煩你我的事,你不用理他們了。”

他跟夏聞硯的事,他家裏很早就知道。

二老像是了解自己兒子有多倔,現在好不容易他“死了心”,他們還沒死,一有機會就給他整活。

“那你就盡快找個別的人讓叔叔阿姨麻煩。”夏聞硯垂著眸子並不看他,“石膏什麽時候拆的,時間是不是還沒到。”

“已經沒事了。”白斯明扭頭看身後慢慢過來的三人。

顯然夏聞硯也註意到:“剛開完家長會嗎。”

等在這裏的時間,一波一波的家長朝外走,猜也猜到了。

周常德看清夏聞硯第一眼,就忍不住望謝初鴻:“鶴城從來沒跟我說過你們還有別的親戚。”

周什一不是第一次見,一雙眼睛還是定定放在人家臉上。

謝初鴻“不經意”擡肘懟在他腰上:“這是白老師朋友,純屬巧合。”

周常德很快看清局勢:“那白老師有事先忙吧,有機會下次聊。”

白斯明感激告謙:“以後有事隨時聯系我,什一媽媽也有我微信。”

周常德理解點頭,招呼兩個孩子就上車走了。

夏聞硯看著幾人的背影問:“你的班長家裏沒人來開家長會嗎,怎麽和那個男生一起。”

雖然他上次沒看到出租車裏喝醉躺倒的人是誰,但憑直覺,應該是這個高個男生跑不了。

“兩家家裏關系好,一邊家長來不了,另一邊幫著一起開。”白斯明說著心裏還有點不是滋味,同樣的事他們以前就這麽幹過。

區別只在謝、周家長關系本身就好,他們家裏好,只是因為他們好。

周常德坐上駕駛座擰車鑰匙:“我聽阿姨說,你們白老師離過一次婚,現在單身?”

“嗯,離了挺久了。”

謝初鴻照明面的東西說,周常德卻忽然問:“但一直對前任念念不忘?”

謝初鴻驚訝:“這您是怎麽看出來的,他最近把戒指都摘了。”

結果周常德:“確定結過婚嗎?”

三個問題落地,謝初鴻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哽著嗓子答也不是,不答又忍不住好奇。

“為什麽覺得沒結過?”

“雖然不知道他們剛剛聊了什麽,但對領導都習慣平等地位的人,怎麽可能讓著普通朋友。”周常德說得風輕雲淡,話裏話外的意思卻讓謝初鴻狠狠楞了。

其實是有道理的,甚至“習慣”和“讓著”這兩個詞用的相當精準。

周什一調侃:“我爸有時候是不是真的很離譜,我一直活得這麽正直,也是生活所迫。”

謝初鴻在自己胳膊上搓了好幾把:“這都什麽……才見第一面就什麽都知道了。”

關於這個問題,周什一很早就探索出了答案:“因為當事人經常可能向自己的律師隱瞞關鍵實情,如果律師不及時發現問題,臨到開庭翻供會很麻煩。”

謝初鴻聽完由衷感慨了一聲“厲害”,生平第一次學會“碾壓”兩個字怎麽寫。

周常德始終目視前方,不甚在意地笑了笑:“你們談戀愛的事,我們還沒告訴你媽媽,這也算是你的隱私,你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告訴、什麽時候告訴,不一定非得是今天。”

後來到小區樓棟底下,周常德去停車。

謝初鴻從車上一下來就忍不住給周什一感慨:“你爸也太帥了!”

周什一看他眼睛放光,心裏酸溜溜的:“不至於。”

“怎麽不至於,要格局有格局,要風度有風度,還特別明察秋毫。”謝初鴻說著,完全沒察覺出身邊人的不快,“你get不到是你朝夕相處麻木了,不能說明你爸不……啊你壓死我了!”

周什一無尾熊一樣,從背後扒拉在他背上:“誰讓你誇個沒完。”

謝初鴻氣笑:“你幼不幼稚,你爸的醋也吃?”

“反正我幼稚也不是一兩天了,你要接受這個設定。”

“你什麽時候耍無賴都學會了?”

“本來就是嘛,大人都沒誰在意,就我們幾個小的自己瞎折騰,特當回事。”

“那是運氣。”謝初鴻現在想想從認識周什一,到出櫃這一路都覺得心驚肉跳。

但周什一明顯不這麽覺得:“運氣也是實力,傻人有傻福。”

他現在就仗著真相大白,對自己男朋友搭肩、摟腰,理直氣壯像得了皇帝批文,在謝初鴻耳邊嘀咕:“其實唐主任那個細則寫得不錯。”

謝初鴻被他熱氣癢得縮了下脖子,好笑:“你還想每天實行一下?”

“我可以把它貼在臥室課桌上。”

謝初鴻:“你怎麽不貼腦門上,越說越離譜。”

“不是不行。”

周什一抱住人就不肯放,爬樓梯也要粘著人一崴一崴朝二樓目的地磨嘰:“我感覺我現在……有點活潑?”

說完他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。

“那我是有點什麽,我最近也不太正常。”走到門口,謝初鴻反手從包裏摸鑰匙。

周什一下巴戳在他肩上一點不幫忙:“你是有點可愛,以前硬邦邦的。”

謝初鴻反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:“你才可愛。”

周什一腰上怕癢,一放開人,謝初鴻就打開門往家裏沖,才跑出去沒兩步,就被周什一追上來按玄關了。

謝初鴻趕在周什一朝他腰上還回來以前,猛一把摟住他脖子就是兩口吧唧,一般這樣周什一就什麽都不記得了,趁著人被親傻了再跑。

結果這回周什一也精了,騙完兩個送上門的香吻,就要揪住從側面逃的人繼續。

兩人糾纏著轉向一擡頭,正好跟不知在主臥門口傻站了多久的女人對上視線。

秋蕓的聲音從房間裏悠悠傳出來:“我剛聽見開門的聲音,是不是初鴻跟什一回來了?”

三人:“…………”

無人應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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